他又不能冲到卜凉家,大喊着“你怎么还不过来打我呀!”
只能这样每天慢慢等。
知道这段路又脏又累,陈雾也不好让他们几个天天陪着。
就买了个报警器,专门揣在兜里,一旦有危险,按两下就能迅速通知到紧急联系人。
今天不知怎么的,他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陈雾是个直觉很准的人。
虽说就命运来看好像十分不幸,但每次抽奖时,是否会中,他都是会有预感的。
森林阴沉。
天边的云也渐渐聚拢起来,滚成一团浓厚的乌黑。
仿佛时刻都会有暴雨将至。
雨还未落下,泥土就已抢先透出一股腥味,带着草木的汁液气,填充了四周空气。
陈雾忽然听到身后响动。
很小很小一声。
混在他的脚步声中,仅仅是嫩叶被踩住的声响。
他不由在某一棵树下停住。
身后的脚步声却反而更快了一些。
陈雾连忙将手揣进兜里,飞快地按了两下报警器。
等不及回头,眼前就自上而下地落下什么。
将他脑袋整个包裹住。
果然,他的预感从不出错。
跟着他的只有一个人,可后面再来的却有好几个。
失去了视觉,他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甚至能分辨出后面又来的,一共是五个人。
陈雾对自己的力气,有着比较清晰的认知。
假如是高矮胖瘦四人组中的一员,他肯定一个都打不过。
但假如是富二那样的。
他只用一只手都能摁住他。
身后这人体型高大,将他手反扣到身后时,也相当大力。
就连绳子都绑得格外紧。
勒得他手腕生疼。
照这些情况来看,应当不是他能打得过的人。
房子距离这里大约有一刻钟路程。
加上树木遮盖,很难以全速跑过来。
就算手下们早已接到报警器的消息,恐怕也还需要点时间。
手被死死绑住,陈雾只能不断挣扎,并竭力踢踹着身后的人。
大喊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反而是其后跟来的人笑了起来。
听声音,有两个人。
“现在知道害怕了?”
其中一个男人哈哈大笑,仿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你耍那些阴险手段折磨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怎么就猜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呢?”
“是啊,逮着我们一点小过小失,就恨不得把人弄得家破人亡,放眼全国,也没有你们这么猖狂的。”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冷笑。
“你要我死,我就先杀了你。”
看来,确实是卜凉和万枯了。
“卜凉?万枯?”
陈雾试探着喊了他们一声,惊愕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居然想绑架我?”
“绑架你?不不不,怎么能是绑架呢?”
见他还这一脸傻相,卜凉开心死了。
“你对我们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只要你还活着,绝对会想方设法报复我们,我们当然不能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活啊,既然决定去做了,那就要做到底,这不是当年你教我们的吗?”
“你们当年一个诬陷我与我父亲,一个差点把我打死,你们居然觉得只是小过小失?”
少年的声音带着颤,隐隐染上了细微哭腔。
“我当年可是把你们当我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
听到这个词,万枯似乎有些愕然。
“天哪陈雾,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天真的人。你居然觉得我们是朋友?”
他走到少年面前,隔着麻袋抓住他的下颚,狠狠往上提起。
“我们出去玩,哪样不得由你来做决定?那样不得顺着你的心意,遵从你的喜好?人人都知道你小陈爷,可谁知道我呢?大家只会说,哦,你是小陈爷的那个朋友吧?”
他说着,将他甩到一边。
站起身狠狠地朝他脑袋踹了一脚,直踹进泥里。
随后再次踩上去,用力地碾了碾。
“我呸!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万枯!谁他妈是你朋友?真叫人恶心!”
少年被他踩得没了声响。
手脚也都被绑住,令他不得动弹。
见他毫不反抗。
卜凉走过来,伸手解掉了他脑袋上的麻袋。
黑暗抽离的一瞬间。
少年被突然窜入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
还来不及看清什么。
领口就被人狠狠揪住,一把提了起来。
下一刻,粗暴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脸上。
“挨着我的拳头去死,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卜凉笑着,对着他脸又是一拳。
“陈雾,你知道吗?四年前,我把你赶出去的时候,就一直等着这一刻了。”
身前的男人高高扬起了拳。
陈雾下意识闭上眼。
但下一刻,抓着领口的手却猛然松开,将他摔在了地上。
苏秘书简直就是猫咪投胎。
不知何时就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近。
陈雾再次睁开眼时,卜凉和万枯都已被他撂倒。
剩下几个壮汉还来不及对付他。
但苏秘书到底是个小胳膊小腿。
很快就落于下风。
好在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高矮胖瘦四人迅速赶到他们面前,将其余人一一制服。
苏秘书过来帮他解开了绳子,又用绳子将卜凉与万枯绑在一起。
陈雾脸上沾了些泥,嘴角也已破皮流血。
全靠扶着身后的树,才勉强站起。
卜凉与万枯挣扎无果,只能愤怒地扭头看向他。
少年头发被弄得蓬乱,将他的表情彻底盖住。
他垂着脑袋,擦了擦嘴角的血。
再抬头时,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嘿,卜凉,你猜怎么着?”
他们看到他眼底亮闪闪的笑。
温柔却可怖。
像是月光下,深潭中的粼粼水光。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