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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决战

三人各自陈述完毕,眼看着案子要板上钉钉,两名昆仑门生奉命前去提审陈远师兄,人没提来,却惊慌失措的带来了一个消息。

陈远死了,他在来兼山堂路上,趁着押送的小弟子不注意,一头碰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血溅三尺,脑浆迸裂,一身墨绿道袍被血染作漆黑。

这个消息一传进来,林故渊、闻怀瑾、陆丘山三人跪在三宝天尊像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骇然。

“为何?”林故渊头脑一片空白,怔怔道:“师兄只需来领罚认错便可,何至于此?”

玉玄冷冷道:“是他自己糊涂。”

玉玄痛失爱徒,口中说着不在意,眼里却分明含着怒气,林故渊后背的掌伤经过调息已无大碍,他朝四位师尊磕了个长久的头,再起身时,大殿一片寂静。

他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缓缓问道:“弟子做错了吗?”

“若弟子有错,愿立刻脱去身上白衣,从此下山,永不回昆仑。”

玉玄别过脸不看他,玉清和玉移眼含悲悯,叹了口气,玉虚低头望着他,沉思了一会,道:“无错。”

“这两日各门中必议论纷纷,众口铄金,你先去后山静静心吧。”

后山不同于昆仑山巅终年落雪的苦寒,是一片绿草茵茵的温暖隘谷,每年春夏秋三季,四面山坡开满各色小花,很是热闹好看,大家戏称它为百花谷。

原来这道隘口地形特殊,昆仑山地底有热泉,一道宽阔的地裂带来山脉深处的滚滚热浪,白气蒸腾而起,四周聚合的山峰把热气包裹其中,就围着地裂形成了一大片温暖的谷地。

这里草木清华,景色秀美,极适合放牧耕种,然而一直传闻有人熊出没,村民不敢来,就成了昆仑弟子的菜园子,由一位叫魏大椿的师叔看守。

林故渊跟着魏大椿种了一个月的菜,每日浇水担粪练功打坐。

他性格沉静,极少被外物滋扰,一个月下来,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日日这般清心寡欲,他也想明白了,师父是在袒护他,陈远在昆仑多年,为人和善忠厚,人缘颇佳,倒是他刻薄孤高,早有人看不顺眼,那天的事大家对真相一知半解,流言蜚语却传播的飞快,他挑着担子去菜园子浇水,听见运送油粮的低阶昆仑弟子议论说是他逼死大师兄陈远,也不想去辩驳什么。

闻怀瑾偕同卓春眠、陆丘山来看望他,带着棋盘和‘君不负’,他也无甚兴致。

陈远说得对,当年他们四个闯祸胡闹,都是陈远这位年长他们十多岁的大师兄帮忙遮掩,陈远于武学认真,对昆仑尽心尽力,对他们的天资和几位师尊的偏爱却无一丝妒忌,概一视同仁。

林故渊再冷情,心里也不好受。

他左思右想,觉得玉虚师尊迟迟不召他回去,大概也有责怪他不恤同门这一层意思,师父曾经说过,武功低微不要紧,一份侠肝义胆的赤诚心肠才是江湖人最推崇的,他是做得对,但是“太对了”。

一转眼,山谷里的天气渐渐凉了。

原以为要在后山住到年根,谁知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那天他挑着一担子猪粪,沿着菜畦两侧的泥路往后园子走,只见园子一角的灌木丛突然簌簌抖动,一条黑影踩着枯叶一闪而过。

林故渊警觉:“什么人!”

那树丛只是胡乱颤动,树叶落了一地,林故渊反应极快,将挑子一扔,右手摸到后腰按在剑上,蓄力不发:“再不出来,别怪我的剑不长眼!”

“别、别,我出来,我这就出来。”树丛里还真走出个人来,定睛一看,只见这人单手搂着一棵硕大的白菜,衣衫褴褛,面麻而黑,满脸痘瘢,容貌极丑,弓着背,是个罗锅,在树丛里藏匿久了,满头满脸都是枯草叶子。

林故渊当是山下的村民,当即放开宝剑:“老人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丑驼子气咻咻的把白菜一扔:“无礼!你这小兄弟生得挺俊,可惜是个瞎眼子,你好好看看,本大爷哪里像老人家?”

这人说话极其爽利,变戏法似的从腰里抽出一根啃了一半的甘蔗,大吃大嚼了一阵子,呸呸往地上吐了两口白渣子,一跃跳出树丛,叉开腿站在泥地里,从上到下打量林故渊,目光停在腰间的佩剑上,大惊道:“哎呦,小兄弟不是山上那神仙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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