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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回宫

“哦,没事,”楚曦不由得缩缩脚道,“不打紧的。”

林书寒却温和地笑着摇摇头,上前两步看着楚曦通红的玉脚说:“公主,微臣得罪了。”

楚曦一愣,林书寒却已经伸手撕下自己的袍衫,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朝楚曦脚上裹去。

楚曦下意识地一缩脚,林书寒抬起头温润地朝她笑笑说:“公主莫怕,微臣不会碰着公主的。只是公主身为金枝玉叶,委实不能受这种委屈,再说女子的玉足也不能轻易示人。”

祁妙菱不是大周女子,脑子里也没这么多男女之防的顾忌,听见林书寒这样说她忙碰碰楚曦道:“是啊公主,你看你都冷成这个样子了,就让这位郎君帮你包上吧。”

楚曦有些忐忑地点点头,林书寒确实动作很小心,两人半点也没有肌肤之亲。

但楚曦还是在心里觉得别扭,她暗骂自己,怎么在这大周待了两年,自己的性子也变得这般扭捏拘泥了!不就是一帅哥帮自己包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祁妙菱却歪着脑袋,目露狡黠地看向垂着头一脸柔和认真的林书寒。

这位郎君也不错呀,虽然没有洛晔哥哥那么好看,但胜在温柔细心。不如就让公主和他好好相处一番,气死洛晔哥哥!谁叫他这般对公主!

妙菱这么想着,殊不知洛晔此时正在一旁的山坡上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因有山峦遮挡,所以他登上高处,本想看看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谁料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男子一身白衣,蹲着身子垂着头动作轻柔地在替女子包裹上赤.裸的玉足。

洛晔突然想到方才他将披风扔到她脚上她吓得猛一缩脚的场景。

他静静看着底下的这一幕,缰绳不由得在手中渐渐收紧。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掉转马头扬鞭离去。

寒风扬起少年因奔驰过急散落下来的微卷鬓发,他琉璃般的双眸里尽是阴沉肃杀。

寂寥无人的山谷里,他疾驰而去的背影看起来苍凉又孤独。

而那边林书寒已帮楚曦包裹好了脚,他站起来冲着楚曦一笑说:“好了公主。”

楚曦晃晃脚丫子,似乎真比之前暖和了不少。她对林书寒感谢地笑笑,随即又正色起来说:“多谢林中书。只是林中书,你也知道,我不会再回大周了,若是林中书假装未曾见过我,怀安感激不尽。”

林书寒看着她一脸严肃的小脸不由得失笑:“雪堂今日既然来了,就笃定主意要帮公主了,又怎会劝公主回大周呢?”

“可你是朝臣,我的行为无异于让大周为难,你帮我就是背叛大周。”楚曦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微臣从小确实读圣贤书长大,一心忠君爱国,”林书寒不由得唇角一弯道,“可微臣也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在微臣的观念里,绝没有牺牲一介女子来苟求一时安定的道理。”

楚曦这才放下心来,若不是她知晓林书寒懂得变通,也不敢轻信于他。

“微臣在陵州有一处府邸,是微臣自个的私产,和林家没有关系。而且陵州风景秀美,离京城很近,若是宫中出了事公主也赶得回去。”林书寒看着楚曦说,“不如就委屈公主暂栖于此如何?”

“这倒不必了,我在陵州也购了宅子,如此便先去那边住下吧。”

楚曦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说,当初她也是看中了陵州离京城近,万一不能及时接出许贵妃,也好留在陵州观察观察京城的动向。当然,她找的栖身之地也不是陵州这一处,只是就这么在林书寒面前说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林书寒却挑挑俊秀的眉,了然地冲楚曦一笑:“公主深谋远虑,倒是微臣多虑了。”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托付林中书。”楚曦又开口说。

“公主请讲。”

“我母妃和宫女还在宫里头,我现在自身难保,一时也救不出她们,能不能请林中书帮我注意着她们,一有什么消息就立马告诉我。”楚曦望着林书寒,神色中带着几分恳求道。

林书寒点点头:“这是自然,除了微臣,许少卿也会帮公主注意着宫里的动静的,只是...”

“怎么了?”楚曦忙焦急地问道。

林书寒抬起眼,灼灼地看向楚曦笑着说:“微臣还是头一回见主子这么关心身边宫女的,有些惊奇罢了。”

楚曦有些黯然地垂下眼:“她待我很好,知道我失踪了定很担心。这世上,真心待我好的也没几个。”

林书寒一愣,楚曦复而又抬起眼,眸子里已恢复刚才的神采,她对林书寒笑笑说:“对了林中书,以后不必叫我公主了,我已经不是大周的公主了。”

林书寒看着她,眸子里荡起柔柔的笑意:“好。”

...

转眼间便一晃一年多过去了,新燕复归,春山如笑。

这一年间天下彻底大乱,各地枭雄纷起战乱不休。而且一年前平凉王被发现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荒无人烟的山谷里,民间纷纷传言,这是大周和北诏共同迫害至死了平凉王上。

至于事情经过,民间更是众说纷纭,说是大周故意以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怀安公主送与平凉王为饵,和北诏联手,在人烟稀少的路途中诛杀了平凉王,而大周怀安公主也不知所踪。

而平凉王死后大将军宁修夺取政权,扶植平凉王幼子为王。平凉王幼子年龄尚稚,一心只知玩乐,不思政事,平凉的权势由此尽数落在了宁修手中。而宁修一掌权后就宣布脱离大周的辖制,并对大周宣战,誓死为前平凉王报仇。

而北诏为了撇清自己,也说此事俱是大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由此脱离大周的辖制,与大周为敌。经此一事,大周的霸主地位越来越摇摇欲坠,不但这些附属国不受其管制,连底下各州也渐渐有了拥兵自立的意图,各地枭雄迭起,纷乱不休。

而怀安公主楚曦也为此落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之名。

太子楚子康不思进取,荒唐淫.乐,每日沉醉后宫不理政事。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康庆帝气急攻心终于一命呜呼。

而在康庆帝的丧礼上,楚子康非但丝毫没有悲色,反而急着离开和后宫新纳的美人团聚。楚子康的这种举动更让群臣更觉大周无望,他们深感痛心却又无可奈何。

而此时阳春三月的陵州却是一副草长莺飞,桃李争妍的好景象,陵州毗连京城,战乱暂时还没有绵延到这里。

街道小巷里俱是一派热闹安宁的场面,几处莺燕正在暖树上啾啾不休,桂酒椒浆的香气不知从哪条深巷里飘出来,染得满街都是那沁人肺腑的浓郁味道。

男子身穿一身云底蓝纹的圆领白袍,骑着高头白马,姿态流云潇洒地驰过陵州的大街小巷。

他俊秀玉朗的身姿吸引了不少小娘子的注意,然而男子虽面带温和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朝周遭瞧上一眼。他温润清逸的脸庞只在那些年轻娘子眼中匆匆一面,就倏尔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男子在一处朱门深宅前勒马,翻身下马,修长白净的指节轻轻叩了叩大门。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粉霞掐花襦裙的高挑苗条女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门口。

看见林书寒她唇角一弯,露出两个小小酒窝道:“林中书来了。”

林书寒朝她礼貌一笑:“郡主,公主在吗?”

祁妙菱故意撇撇唇角道:“就知道你不是来寻我的,楚曦姐姐在里面绣东西呢,你进来吧。”

林书寒牵着马进去,一边走一边温言问:“我听闻你们开的首饰铺子生意很是不错?”

“对啊,”祁妙菱眼睛亮闪闪地说,“全是楚曦姐姐想法新奇,本领大,她画的那些镯子钗子式样呀,这陵州的娘子们都特别喜欢。我们刚找师傅做出来,就被那些娘子们一抢而空了呢!还有楚曦姐姐设计的衣裳花样,也特别招人喜欢!”

林书寒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公主蕙质兰心,聪慧高雅,到了民间也能过得如鱼得水。”

“那当然,”祁妙菱满脸得意地说,“楚曦姐姐最厉害了,我自幼在大周皇宫里当人质,后来回了月支也是跟着洛晔哥哥四处奔波,若说我人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这段和楚曦姐姐在一块的日子。”

“公主若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

祁妙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才不说与楚曦姐姐听,羞死人了。你知道吗林中书,以往见楚曦姐姐她都是高高在上高贵至极的模样。如今,她就这样在我身边,离我这么近,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可置信。”

“我知道,”林书寒将马拴在宽敞的院落里,“只是我未想到,你们来了陵州,却做起了生意。”

“是楚曦姐姐的主意,”祁妙菱骄傲地说,“其实楚曦姐姐早先就攒了很多银两,可她却说人这一辈子,若是老是碌碌无为未免太无趣了,时间久了人也会懒惰的,所以我们才自力更生。以前大家都说商贾铜臭气重,如今我倒觉得那些都是世人的偏见罢了,我们如今自给自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又哪里比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差了?”

林书寒不由得失笑,朝祁妙菱拱拱手:“雪堂不才,自然及不上二位娘子。”

祁妙菱刚想再说什么,这时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楚曦身穿玉色绣新芽齐胸襦裙自长廊走了出来,她钗环未戴,脂粉未施,却还是不掩其仙姿玉色,她衣袖微微挽起了一截,露出玉藕似的雪白皓腕。

看见林书寒,楚曦稍微有些吃惊,随即朝他一笑露出些盼望的神情:“林中书来了?可曾有宫里头的消息?”

“宫里头一切都好,”林书寒看着她脸上小女儿家的期盼心中一动,“公主不必担忧。”

“那就好。”楚曦朝后探了探头说,“怎么,我四哥哥他没来吗?”

“许兄不敢轻易前来,毕竟公主失踪国公已经疑心上了他。不过许兄很是思念公主,此次我来他也是对我千叮万嘱,要我一定好好看看你。”林书寒笑着说道。

“我看这是少卿想要妹夫了吧。”祁妙菱嘻嘻一笑说道。

楚曦脸一红,轻轻打了妙菱一下说:“胡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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