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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昭阳公主

楚嘉嘲讽的看着章太妃道:“生了个儿子,就想鸡犬登天,白日梦也没你们章家想得轻巧。”

章太妃保养得当的脸颊,白得骇人,颤抖的唇翕动着,杏核美目似要喷出火来,身子一歪,摊在楚景身上。

楚景吓得魂都没了,揽住章太妃,连声唤太医。

楚嘉挑了挑眉,嘴角一抹讥讽的笑,道:“阿阮,这就是你力保的帝王,江山,大位,都没有他的亲娘重要,大楚两百余载,出了个孝感动天的孝子贤孙,也是福气!”

楚景自有心计城府,帝王心术也是学过的,除了耳根子软,倒也算不上个昏庸之君。

楚景把章太妃交给阮太后宫中的医女,听到楚嘉的讽刺之言,自认忍到极致,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大长公主,朕是天子,万民之主,你是要仰仗手中兵权,篡权谋位吗?”

楚嘉大笑出声,阮太后怒斥道:“皇帝,你是万民之主,当以身作则,论公,昭阳大长公主是执政长公主,论私,大长公主是你嫡亲的姑妈,对长辈不恭不敬,你是要让宗室参帝王无礼昏庸,还是要和大长公主兵剑相向?”

楚景听到阮太后的话,略冷静了些,只是羞恼成怒的滔天怒火,灼得他气血不宁,心神不稳,低下头,手心掐出血亦全然不知。

他知道母后说得对,皇祖母英名一世,选他为储,并非权宜之计,而是经过慎重考虑,譬如大楚的兵权,三分之二在昭阳姑妈手中,昭阳姑妈豆蔻之年从军,数十年来,只回过京城一次,是他太轻率了,他并非不清楚昭阳姑妈爱憎分明的秉性,他只是心大了,只记得自己登上了大位,却忘了兵权不在帝王之手,不过傀儡皇帝尔,昭阳姑妈不会眼睁睁看着大楚内乱,可是改元另立新君,对昭阳姑妈而言,并非难事。

阮太后眼中泛红,福身而跪,楚景双膝一软,跟着跪下了。

楚嘉避开了两人的礼,走到门边,简短的话语:“阿阮,记住你对我的承诺,我不会干涉夺嫡争储之事,但也不会任凭你们胡作非为,涵儿早就退出储位之争,日后,不管他在何地,有何闪失,我一定会兴师问罪,若再让我听闻大楚皇室乌烟瘴气,你们好自为之。”

楚嘉打了个手势,数不清的黑衣人,源源不断的列阵而现,须臾,不过半柱香,大队人马不见踪迹。

阮太后的身子颤了颤,楚景连忙一把搀住,愧道:“母后,儿子不孝。”

阮太后摇了摇头,眼中微有泪意,拍了拍楚景的胳膊,温声道:“景儿,我一生无子,你和涵儿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答应先皇一定会好生看顾你们,未登基时还好,自你登基后,待章家恩宠有加,荣登大位,奖赏母族,无可厚非,可你要记着,作为帝王,要行止有度,凡事不能愈过礼,你还要抬举章妃为后,待他日,无可封赏之时,你是不是就该拱手让位了?”

楚景急道:“母后,儿子怎会视祖宗家法为无物。”

阮太后轻叹,道:“景儿,此时的帝位不比先时,兵权不在君王之手,犹如掣襟肘见,你更应该谨慎万分才对,你却放纵了自个,以为登上大位,就肆无忌惮了。”

楚景面上划过一抹忿忿的羞恼,眸中晦暗不明,垂首道:“母后,儿子知错了。”

阮太后慢慢走到凤座前坐了,方道:“景儿,你真明白也好,假明白也罢,这些与我都不相干,阮家早年猖狂,不知收敛,后经灭族之危,才懂谨慎二字,富贵滔天也好,权势加身也罢,待百年后,黄土收骨,白塚余灰,当年风光赫赫,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我以诚待你,不是为了我的母族,是为了孝烈皇后的信赖,先皇的嘱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活得坦坦荡荡,无愧天地。”

楚景忽然听到阮太后掏心窝子的话,又有心灰的意味,悲从心来,跪到阮太后面前泣道:“母后何出此语,母后待儿子的好,儿子一日不敢忘。”

阮太后眼里深深的疲倦,挥之不去,凤眼半阖未阖,道:“昭阳大长公主,执掌军务已有四十载了,多少王公贵族,看其眼红,那时,大长公主不过数万军士,恨大长公主的人太多了,可最后呢?先皇的兄长怀敏太子,素与大长公主不睦,可结果呢?怀敏太子幽禁至死,昭阳大长公主的势力一步步成长至今日,是凭借孝烈皇后的恩宠吗?不,大长公主的立身之本,皇帝比我更清楚。”

楚景热泪滚滚,泪不能言,重重叩了三个头,颤声道:“谢母后提点,请您放心,儿子不会意气用事,昭阳姑妈无意朝事,只愿戎马边关,有昭阳姑妈坐镇,是儿子的福气,姑妈拿儿子当晚辈,才教导儿子,昭阳姑妈待儿子的好,儿子明白,并无怨怼之意。”

阮太后淡淡的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皇帝在女色上拎不清,在大事上还是有些分寸的,但愿他是真的想明白,否则,她能求一次情,求不了第二次,皇帝似乎忘了,韩婉仪曾拜昭阳大长公主为师,韩婉仪死了,昭阳大长公主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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