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昭韵觉得自己抛开要去长安的事情来说,她若是真的要选择一位夫婿,仲宏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论出身而言不会高攀,论人品他也是忠厚之人,与成家关系不错,想必成定邦肯定很希望促成两家的儿女亲家。成定邦深爱先夫人,这是全家都知道的。
就在一个月前成昭韵肯定还会乖乖地听话,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又亲眼看到了柳元荷在内宅被动无助的样子,所以她真的不想继续被困在这里。
老夫人的行动比她预想的要快一些,私下里将白姨娘叫了过去,许是聊得不错,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认同了这门婚事。
一个不得宠庶女配白衣出身的秀才,说好听了是看上对方有前途,难听点就是双双高不成低不就,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月白风清,就着荧荧灯火仲宏认真地在给成昭韵讲课,成昭韵听得也认真,她不得不承认这样比在学堂上课要来得快,凡是不懂不会的她便直接提出来,仲宏极有耐心地为她讲解。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仲宏对成昭韵也是另一番看法,他最初被老旧腐朽的观念影响,觉得三个姑娘去学堂念书其实也不为真的做学问,不过是认个字日后嫁人不至于让婆家低看了就好。可是成昭韵真的在很认真念书,一副作势要将书本吃透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很聪明,常常一点就通。
此时扬言要保护成昭韵的成家老四已经靠在她屋内的小榻上睡得正香,脸上还盖着一本翻开的诗集。
“今天韩夫子就讲了这些内容,五妹妹可还有什么问题?”仲宏瞧着才过了半个时辰,成昭韵竟然就全部学完了。
现在韩夫子将两个班合在一起上,难免会照顾他们年纪小的一些,成昭韵从书案上又抽出一本别的书放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不知道表哥有没有看过这本书,我白日里看过一点有很多不懂得地方。”
仲宏看了一眼书名,他还真看过,不过这本书讲的内容晦涩难懂,他艰难地读过一遍就再也没勇气拿起来。成昭韵竟然会看这种书?
“你说说看。”仲宏觉得自己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成昭韵觉得这本书真的挺难的,可是宇文凌澈给自己的批注里提到过这本书,她就求着成远郜帮自己找来了。她才看了不到十页就花了一天,她将自己不懂的地方都拿朱笔一一标好,一个个指给仲宏看。
一炷香后,仲宏擦了擦鬓边的汗,神色大有视死如归,还在纠结着成昭韵指给自己的第一处。
“五妹妹,要不你把这本书先借我看一晚,我明晚再给你讲。”仲宏倒也诚实,没有隐瞒自己参不透的事实。
成昭韵把书交给他,她明天正好也要出去一趟。
烛火明灭,小榻上的少年微微张着嘴正做着美梦,突然脸上一痛,猛地睁开眼睛哀怨地看着她:“干嘛啊小泥巴?”
“醒醒,表哥都走了。”
成远郜方才睡得昏天黑地,现下才清醒过来,抓着她的胳膊问:“那小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当然没有,水锦她们都在呢。”成昭韵无奈地看着他,觉得他紧张过分了。
“你还真别觉得我大惊小怪,像他这种八百年不联系的穷亲戚突然这样殷勤,肯定动机不纯,越是看着憨厚老实越不安分。”
成昭韵只淡淡道:“莫欺少年穷。”
成远郜撇撇嘴并没放在心上,突然拍了一下脑袋道:“对了,欧阳淳让我跟你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让你有空和他见一面。”
“知道了。”
次日成昭韵早早地就出了门,老夫人只说学堂闷热让她暂时不要去,却没拦着她出门,她今日和元荷姐姐约好,要对一下刚作好的曲子。
柳元荷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劲得八卦她和宇文凌澈的事情。
“我现在不去学堂,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小郡王了。”成昭韵一句话就直接绝了她的念想。
柳元荷一听就急了:“为什么不去啊,是不是你家里又拦着你了,我回去就找我阿娘想办法,肯定让你回去念书。”
经过上次一事,柳元荷私下里告诉柳大夫人这一切都是成昭韵的主意,柳大夫人很是赞许,主要是和二房作对的人她都觉得好。
“是祖母心疼我身子弱,学堂闷热怕我中暑才让我在家歇两天,还让表哥每日帮我讲白日里的功课。”成昭韵赶紧解释。
“表哥?”柳元荷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可是很看好成昭韵和宇文凌澈这一对,千万不能冒出个乱七八糟的人打乱了她的计划。
成昭韵只说是暂住在她家的亲戚,不多日就要走了。
柳元荷还是不信,非要让成昭韵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和劳什子表哥有别的心思。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因为我不会在苏州待太久,我打算参加今年的女学考试。”成昭韵不打算瞒着自己的好友。
柳元荷微微惊讶,旋即又为她高兴:“去女学好,比待在成家好多了。入了长安女学,你就能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将来说不准还能做个女宰相。”
“不过天下有才的女子太多,我还要更加努力才行。”成昭韵道。
晚上仲宏来给她上课的时候将那本书还给她,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你不懂得都批注在里面,你先看看吧。”
成昭韵十分惊喜地接过,翻开书时却愣住了。这行云流水的字迹,正是宇文凌澈的,想是仲宏拿到学堂上问大家,被宇文凌澈拿去做了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