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路引该有多难得,洛书随不曾弄过却也知晓一二,而陈充时一下就替她准备了两份,想必还考虑到她日后要恢复女子的身份。
“帮人帮到底,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原本做到如此就该结束了,陈充时该看着她离开就这么离开,但他私心里想再送上她一程,便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若事发”洛书终究问出了自己的顾虑,皇宫里无缘无故少了一人,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真是查起来难免不会牵扯到陈充时。
“你可别忘了,我好歹也是龙虎尉的校尉,太后尚且怪罪不到我头上。”陈充时不甚在意,说得轻松,“况且你并未告诉我,你要去往何处。”所以就算事情败露,也无需担心他会供出她的下落。
自第一面时陈充时就觉得洛书不简单,他和她都还是孩子,遇到那等秘辛她却是异于常人的镇定。只可惜命运弄人投入宫为婢,甚至沦落到狼狈逃出皇宫的地步。
洛书薄唇紧抿,纵使是陈充时这般安慰她,她还真没办法潇潇洒洒地离开,这事儿越想就越觉得犹如压在她心底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她原先想的离宫之后的松快感觉。
“你真的无需担心我,顶多卸职罢了,性命无忧。本来这位置我也不想当。”太后与圣上为亲母子,可实际上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得了太后赏识也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放不下,他只怕早就抽身离开了。
他们出了城门,往西走三百米,就瞧见了一辆不太起眼的灰色棚顶的马车,等见到陈充时说的人时洛书才明白他的意思。
眼前的人剑眉蹙起,环臂胸前,虽是一身平民百姓的粗布衣裳,头戴乌青色箬笠,但是骨子里透出的不羁豪放却是怎么都抹不去,想来是江湖中人。
洛书诧异的看了眼陈充时,没想到他在京城还能够找到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不过她并未过多的询问陈充时的事,她也不是陈充时的什么人,这么多年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能一直记着救命之恩已然难得。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先远离了这京城再说。”分别之际陈充时有些话一直憋闷在心里,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那股勇气说出来,只道:“你想让他带你去哪,他就能带你去哪。我只能送你到此,往后的路还需你多保重。”
“还不快点”那人看着仿佛在经历生离死别的陈充时有些不悦,出言催促着洛书赶紧上马车。
见陈充时留有后手,洛书心情大好,没空在意那人语气当中的不耐烦与嫌弃,忙不迭应了声,“好嘞。”
刚走出几步,洛书猛地回头,“等等。”
“真是多事。”那人嘟嘟囔囔,却如言没催促起来。
“陈充时,谢谢你。”
陈充时笑得摇头,这句谢谢她一路以来说得太多,明白了什么的他眉间舒展,摆摆手:“你救我一命,我护你周全,这是应当的,时候不早了,越拖越不安全,还是赶紧走吧。”
洛书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其实她是那种特别容易左右摇摆不定之人,最后洛书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不见了踪影,陈充时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轻柔而有力的声音还一直萦绕在她耳畔,“你……你要好好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求他吧,你若因我而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陈充时苦笑一声,轻声感叹了句,“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呀,还不如当个没心没肺的人该有多好。”
洛书坐在马车里,望着飞速往后移动的树木,吐出一口浊气,“我真希望我自己能够没心没肺,那就什么都不需要愁了,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但是偏生她除了不欠陆琤的,似乎其他人她谁都有亏欠。
外头的人听到洛书似是感慨的语气,嘴角不由得勾起嘲讽的弧度,都已经接受了别人的好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可真是假心假意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