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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点贪欢

林家跳那场芭蕾舞的钱很快就结了, 一同跳舞的孟真真知道她如今缺钱, 主动提出来,以后帮余欢留意着相关的兼职机会。

余欢感激不尽。

毕竟她擅长跳芭蕾舞, 相关的表演兼职报酬都不会很低;也不会占用过多的时间, 更不会妨碍正常上课。

但没过两日,孟真真便为难地给余欢打了电话过来, 隐晦地问她,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每次表演谈的都不错, 但在得知余欢的姓名后,都异口同声地说再考虑考虑。

有家相熟的,提点孟真真——这是有人发了话, 谁都不许雇佣余欢。

余欢的心沉了下去。

——祁北杨。

也只有这个人能有这样的能力,不许别人提供给她相关的兼职工作, 迫使她低头。

余欢偏不去求他。

还未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就坚持着……她也不相信, 祁北杨还能只手遮天。

况且, 她填写了申请俄国的交换生申请,如果成功的话,下年她就能彻底摆脱祁北杨的控制;倘若不成,她毕业后就离开霞照市, 天高地阔, 祁北杨手伸的再长, 也不可能处处都能捞着她。

距离祁北杨约定的还款日期过了一个月, 霞照市天气转凉,早晨起床时,可以瞧见蔷薇花叶子边缘上淡淡的白色霜迹。

花期彻底过了,有些只结了小小的花苞,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被寒气冻僵了,经霜后颜色陈旧,再也开不出花来了。

苏早曾半开玩笑地说能制止住祁北杨的还有周肃尔,建议余欢向他寻求帮助。余欢也只是听听,从未往心里放,然而,在周围同学都换上呢外套的这个季节,出了个重磅消息——周肃尔海选模特。

要求必须擅长芭蕾舞,相貌身材上乘,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给予周肃尔灵感。

这位商业街曾经的传奇不声不响地回了霞照市,不再经商,而是把注意力全放在绘画上面。

海选模特的通知做的声势浩大,广而告之;周肃尔的目的其实并不在选秀炒作等噱头上,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模特——他先前的那个模特在作品完成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请辞了。

周肃尔开出的价格不菲,并且承诺,只要人合适,价格还有上调的余地。

虽然设定条件有些苛刻,但因为这价格和被营销号抄起来的热度,参赛的人远远超过了周肃尔预期。

为此 ,周肃尔又宣布了新的选拔规则,先寄照片海选,过了的面试,二面过了还有芭蕾舞展示阶段。

——还真的弄得像极了选秀节目。

南影大不少人报了名,余欢、韩青青也都交了照片;不过一周就收到了答复,基本上都通过了初选。

二面的时间是随机分的,韩青青排在第一天上午,进去待了不到三分钟就苦着脸出来。

周肃尔评价她:“美的中规中矩。”

失败了。

二面筛下去的人不少,基本上十个人中能留下一个就不错了;余欢的名字排在第二天,顺序下来的第三位。

前两个姑娘都是满脸失落地出来,余欢深呼吸,迈步走了进去。

面试的地点安排在周肃尔的工作室中,一面是透明的玻璃墙,外面是澄澈的碧水湖,遥遥可见天际处的白云。

周肃尔穿着件白色的宽松t恤,领口松松垮垮,锁骨分明,乍一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这余欢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周肃尔,这个被祁北杨称呼为大哥的人,苏早、程非,皆对他恭恭敬敬。

周肃尔瞧见了余欢,笑了,颊边酒窝很深,使他瞧上去更加亲和:“我还以为会是重名,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余欢不卑不亢地叫了声“周先生”。

周肃尔放下手中的画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和祁二的事,我听小早说了。很遗憾,我不能留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余欢倒不是多么沮丧,只是朝他微笑:“我能够体会周先生的心情。”

苏早后来也提醒过她,说周肃尔不肯对着祁北杨说谎,也是几个兄弟中唯一一个不赞同隐瞒祁北杨的人;当然,周肃尔也承诺过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告诉祁北杨实情。

周肃尔笑:“你这是激将法”

余欢摇头:“我说真的。”

这些天来的频频碰壁,其实余欢已经习惯了不少。她不会在某件事上寄予太大的希望,相对应的,也不会太过失望。

她越来越像是蚌,拿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嫩里的肉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周肃尔捏着支笔,旋转,良久,他说:“祁二心尖尖上的肉,我哪里敢动”

话这么说,但语气也有了些许改变。

余欢站起来,平静地朝他鞠躬道别。

——不要强人所难,要识趣,知进退。

周肃尔却收敛了笑容,他看着余欢转身,腰肢纤细,走起路来也仿佛带着某种自然而然的韵律,这是一个几乎完美符合他要求的人。

从昨天到现在,唯一的一个。

余欢的手刚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得后面周肃尔叫她:“余小姐。”

余欢转身,安安静静地看着周肃尔:“先生,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周肃尔仍坐在椅子上,但他放下了笔,双手交叠起来。

他微笑:“或许我可以看看你的舞蹈再下决定。”

余欢眼前一亮。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她说了声谢谢。

周肃尔摆手:“好了,你出去吧,通知下一位进来。”

二面通过的名单没有公布出来,最后的面试就安排在这周六上午;余欢心想既然入了决赛,就得下功夫认真准备了。只是仍没想好到底跳哪一段比较好,每晚依旧在练舞房里联系。

余欢不知道祁北杨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消息,在周五晚上堵住了她。

就在小区楼下。

余欢心里想着事,没有留意到花丛旁的黑影;一直到祁北杨拉住了她的手,惊慌要叫,被他捂住了嘴巴。

祁北杨淡淡地说:“别叫,是我。”

他的手指间尚有烟草的气息,现在霞照市公共场合严格禁烟,这人又没有遵守条例。

祁北杨说:“你现在就给周肃尔打电话,说不去参加最终面试。”

命令式的语气。

余欢气的踩了他一脚,祁北杨这才松开手,沉着脸又重复一遍:“你现在就打。”

“凭什么”

这些天来积压的怨气在此时终于爆发出来,余欢忍无可忍,直截了当地问他:“祁先生觉着把我逼到山穷水尽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您非得这样一条条断我的路”

她说的急且快,本以为以祁北杨的自大程度,应当会气急败坏地同她争吵;未曾料到,这么一长串话说出来,祁北杨却笑了。

不是那种阴恻恻的笑,而是温和的。

余欢后退一步,同他保持距离。

祁北杨不以为然,眉眼间尽是宠溺:“瞧瞧,你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比之前要好多了。”

谁张牙舞爪了!

她又不是猫!

还有,他这样自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两人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余欢脑子里涌上无数个念头,然而下一秒,祁北杨伸手,抱住了她。

余欢身体一僵。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不夹杂丝毫的拥抱。

祁北杨都没有用力气,像是怕挤到她,只是虚虚地抱着,圈在怀里。

以往的拥抱都是紧到令人喘不过气来,极少有这样温柔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余欢也没推开他。

她心肠也不是铁打的,原本性格就有些敏感,更何况也曾与祁北杨有过不少甜蜜的过往。

刚在一起的时候,天气炎热,祁北杨怕她贪凉吃坏了肚子,每日限定她吃水果冰饮的名额。马奶提子拿冰湃好,她不爱吃皮,祁北杨就一粒粒完整地剥给她吃。

喂她时,嘴唇无意间擦过祁北杨的手指,他便讹诈开了,说被她咬到手,非得哄着余欢主动亲他,才肯罢休。

一同去远郊山上散心,她爬不动了,又像去山顶拜佛像,祁北杨便背着她,耐心地一步步往上走,讲拙劣的冷笑话逗她开心。

祁北杨背着她走了九百三十四个台阶,却连一声抱怨也没有。

……

恍惚间,余欢也想,如果祁北杨性子不那么蛮横就好了。

祁北杨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带了些怅然:“你别讨厌我行不行”

余欢眼睛一酸,险些落泪。

这段时间,祁北杨的所作所为,她也都清楚;坦白来讲,他的一些偏激行为,的确也是出于爱。

假若,他的独占欲没那么强的话,余欢并不会排斥与他共度一生。

余欢说:“那你不要干涉我生活了行不行”

她也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啊,而不是做一个精致牢笼中的金丝雀。

如果,如果祁北杨能同意的话,她或许可以尝试不那么怕他,排斥他……

“我答应你,”祁北杨飞快地说,“那你不讨厌我了”

余欢艰难地点头。

其实她内心也一片茫然。

总觉着,祁北杨不像是很容易就能改性的人……

“那就好,”祁北杨松开她,微笑,“我明天上午可以请你吃饭吗”

余欢一怔:“我要面试啊。”

“不去面试了,”祁北杨态度依旧很坚决,想要去拉她的手,“那些钱原本就是我讹诈你……你不用还。对了,最近天气冷,你要不要再去买……”

余欢躲开他的触碰,心一点点凉下去。

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祁北杨果然和以前一模一样,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改变性格。

她真是太傻了,原本就不该有期待……不该那么天真。

祁北杨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他皱着眉,叫她:“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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