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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深入基层

罗秀才地方讼棍,远非刘东升这种官场老油条的对手,开门见山,轻飘飘一招,就使得罗国奇上当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由于刘东升现在司掌秀才举人功名,罗国奇先入为主便有畏惧之感,劣势急转直下。 贾琮中县试的希望大,这个他信,但明年九岁就考中秀才,他嗤之以鼻,罗国奇亲身经历过科场,才不信贾琮九岁就到如此地步,他不是狂妄,贾琮以前做的破题、八股,他也搜查过,县试是有希望,院试远远不及,若时文不合格,刘东升包庇就是作死,所以,想来想去,他安慰自己,自己还是稳操胜券的。 只是,无论贾琮中不中,借着自己“幽燕第一状”的名声,贾琮的名声也打出去了,这个他真没办法。 学政可没那么好当,有位学政仅仅是批阅朱卷含糊一些,结果那位考生愤怒反击了,拿自己的墨卷、朱卷大肆宣扬,最终怎样这位学政直接革职,而且名声大臭…… 行出木屋,远眺河岸,罗国奇好声好气道:“祝贺子礼兄明年飞黄腾达了,意想不到,除了宛平县尊,巡按大人也对你青睐有加。” “惭愧,惭愧。”贾琮和煦道:“科场艰难,行年八十尚称童的,大有人在,在下后学末进,不及大器师兄辗转五州十九县,雅量高致,乐善好施,还得向师兄多多学习才是。” “呵呵……”虽是秋天,罗国奇仍然湘妃竹扇飘飘,要风度不要温度,仰慕道:“子礼师弟太客气了,秦姑娘安好那日罗某一见,惊为天人,至今不忘,此等女子,岂是一介孩童、酒囊饭袋能庇佑的。” “托师兄的福,都好。”两人彬彬有礼,你来我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双方家奴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谈不拢,他们态度简单,不像虚伪的读书人。 这儿地处固安城东部,地势稍微向东南倾斜,他们在河道南岸。 令人惊心的是,即便下榻房屋搭造已经增高地势,河床却几乎与房屋本身平齐,当然隔着大段距离,不至于冲毁,但也可见这泥沙淤积的程度了。 贾琮目测,固安境内的河道宽度,大宛平两倍有余,其间可行船只,夏秋多雨季节,河工行走、搬运、做工极度不便,不止是天上的阴晴不定麻烦人,大雨滂沱,地上河岸也极为泥泞。 于成龙当先走出屋外,后边秦业等跟着,这位直隶省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大佬,昂首挺胸,迎风而上,眯眼躲避风沙,手指河水与缕堤之间的空地:“贾子礼,本督素闻汝聪慧多能,尔等看那里,缕堤与河道之间,下雨泥泞,搬运通行不便,计将安出” 贾琮正审视那个地方呢,自个儿低头寻思,一个又一个想法在脑海闪逝。 见他皱眉沉思,不言不语,忽然扳断路边树枝,手执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先是两点,然后连成一条线。 装神弄鬼,装模作样,在看他不顺眼之人的心里,无疑是如此腹诽,罗国奇大失所望地摇头不迭:“郎中大人、巡按大人恕罪,学生看来,贾琮亦是徒有虚名……” “不论有没有法子,总比一味清谈误事的好,有些人,有权有势为祸地方,道路以目也就罢了,而对办事之人横加指责,隔岸观火,着实恶甚。”秦业不依不饶,在赶人了。 “罗大器,你太放肆了!”于成龙拂袖呵斥,罗国奇果然是人见人恨,做人做到这份上,也太失败了,盖因于成龙才说贾琮聪慧,罗大器予以否决,不是不给他总督大人面子吗 “恕罪!学生告辞!”罗国奇作揖告退,因妒忌心作怪,他又丢尽脸面,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为贾琮,自己并无过错,扬长而去,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一边的吏房书办汪大成似有所悟,不过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县太爷都在排队呢,秦业纳闷:“贾琮平日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总督大人面前如此不堪放弃了为人赏识的好机会还是被总督大人吓坏了终究是孩子啊……” 刘东升也是失望。 正当于成龙不悦,要遣退贾琮的当口,李凤翔觉得机会来了,进言道:“督台,卑职认为,贾琮是在考虑搭架台。” “正是。”贾琮不卑不亢道:“总督大人,在下认为唯有搭台一法。” 刘东升提醒道:“对面便是河道,这么远的距离,怎么搭用什么搭”意思是提醒他放弃,另寻别法。 “巡按大人,当年努尔哈赤、皇太极的女真军队,作战勇猛,大人可知女真人有一种木楯”贾琮道。 博览群书的刘东升想想道:“你是说木板和牛皮” “然而两方的立柱点呢”于成龙忍不住问。 “一方可在缕堤,另一方是用船。”贾琮点头道:“船可借水之浮力,抛锚固定,比缕堤还坚固,而用牛皮、木板串联之,非红衣大炮不能破,此法,在下谓之厢船。” “然也。”于成龙登时喜笑颜开,即刻令李知县派人去办,他笑道:“治河乃本省要务,是以本督亲力亲为,贾琮于此可谓奇才,秦郎中、刘御史可谓伯乐也。昔日曹操有子曹冲,用船称象,贾琮可以比拟。” 秦业大喜,这回贾琮不想出名也难了,贾琮自然要谦虚几句,于成龙摆手道:“先这样,李知县下去监视,随时汇报于我。永清那边,自有董府台在。刘御史,风闻奏折可要细心一些,本督看来,治河非一日之功,你也该往霸州涿州转转了。” 其他地区的总督、巡抚有权管治知县、知府,唯独顺天府例外,顺天府尹掌银印,地位等同督抚。然而,顺天府、直隶的地域有重合的,这种情况怎么办朝廷规制,府尹、总督共商处理,谁也管不了谁,因为,顺天府是京畿重地,牌匾都是皇帝御赐,挂在京城里面呢。 “下官理会得。”刘东升不置可否。 要说固安县衙办事的效率还真高,有三位大人监视着,想偷懒都偷不成,船只、木板、牛皮早有准备,是的,封建社会不允许平民私自杀牛,但是牛总会病死老死吧对县衙来说完全不是事儿,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老百姓的地皮刮掉三层,区区牛皮还在话下么。 当晚“厢船”便制作好了,有总督大人允许、巡按大人提携、郎中大人的学生,李知县、汪大成自是对他有说有笑,汪大成领着,贾琮踏上甲板,船只全无晃荡,他平视眼前的木板路,河工艰难来往而行,或扛花柳土木、或挖开泥沙,挥汗如雨,层层管制,有条不紊。 贾琮心道:“太不容易了,秦师姐说陈敬夫的男人苦,其实没有最苦,只有更苦,平民、灶户、军队、匠户、冶铁炼铜的,谁会管他们的苦,谁会管他们的死活……” 他所吸取的治河理论,来源众多。明朝潘季驯,刑部尚书(司法部部长),还是免不了政敌打击。清朝靳辅,被人攻击得险些没命,还有一个幕僚陈潢,没有陈潢,就没有靳辅保住黄河的辉煌,陈潢冤死狱中: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无论任何时代,国人都会有站出来为国为民的人,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人:陈潢,康熙年间浙江钱塘人,河道总督靳辅的幕僚,留有《河防述言》。 诚如于成龙所说,治河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从大局上说,遥堤、减水坝还只是为了防范,根治莫过于建造水库、植树造林……但,这个更漫长,远水解不了近渴。贾琮亦不是要倾尽所有搭在上面,不过力所能及,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制艺的,这时趁空得便,他上船亲身示范“束水攻沙”的做法,县衙胥吏、河工领事、里甲农民、工部匠户,皆有接触,这将成为他的入仕经验和宝贵资料。 夜幕,坝下柴火亮如明昼,总督大人自有行辕,汪大成很会来事,连连劝酒:“固安父老感念郎中大人与贾公子,来来来,公子再喝了这杯。” 贾琮推辞不过,喝得已是半醉半醒,摆手出来,就着河水洗了把脸,悄悄返回秦老师处,舱内,秦业郑重其事道:“刘御史和于总督起争执了。” “什么原因” “抢功劳。”秦业告诫道:“刘东升是巡按御史,他先上了奏折,并不居功自傲,把你的治河方案全盘拖出,送进京师。于总督听闻,极度愤怒,两人互相攻击……这事儿虽有你的影子,却不干你的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不,你就是不知道。” “老师矫枉过正了,学生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风头,什么时候不能出风头。”贾琮喝几杯茶,酒意已醒:这种级别的斗争,他现在只能听听、看看了。 “我是不放心你啊,你连夜回去,做完一百篇八股文再说。”秦业苦笑道:“别怨我,欲得真学问,须下苦功夫,老师还不是那么过来的,还有,少年人,少喝点酒。” 贾琮一点不头疼是不可能的,今天八股文,明天八股文,换谁也是一样,现在一看到八股文,他都想吐了。 秦通、孙福、龙傲天牵了马车,送他回城。 罗国奇没走远,本来想看笑话的,但听家奴说贾琮几乎成了中心,气得不像话。 不远处的小镇中,余彪冷笑道:“我就说,他没有好果子吃的。” “那个贾琮能赢吗我们怎么回禀圣上”褚校尉问道。 “这位贾公子聪明绝顶,还是有胜算的,万岁爷那里,自然如实回禀。” 贾琮进了城东院子厢房,闷头大睡,这时秦可卿还醒着,进来招呼,急道:“怎么这么重的酒味你们也不管管。” 孙福、龙傲天委屈,秦可卿不满道:“罢了罢了,我来照看他。”请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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