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面色惨白,胃中一阵翻涌,差一点当场吐了出来。
她来时路上还在想着见了李启天要如何谈,李启天的家眷要如何处置,没想到李启天发了狠,竟然连亲娘和发妻都杀且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你们来了”李启天站起身,鲜红顺着利刃与袍摆滴落在血洼上,发出嘀嗒水声。
他脚步僵硬的直面而来,眼神呆滞,声音也没有多少欺负,可匕首依旧紧紧攥在手里。
“凭什么凭什么朕要落得如此地步朕是天命之子,朕是江山之主你这个反贼,从一开始朕就不该重用你,早十年前,朕就该杀了你杀了你”李启天忽而高举双臂仰天大笑。
虎子与汤秀等人立即从他背后蹂身而上,干净利落的卸下他的兵刃,将人押着双臂按在地上。手上的触感着实不好,李启天挣扎之时,因满手的血腥竟像是按着一尾鱼,有些滑不留手,无奈二人又多使了不少的力气。
半边脸贴着地,李启天依旧在剧烈的挣扎,喉咙发出困兽一般的嚎叫:“乱臣贼子你们对不起朕朕不过是给自己修个陵寝,就被你们视做昏庸朕不过是防范奸臣,不许乱臣贼子带兵入京,就被你们传说成忌惮忠臣你们都瞎了,都傻了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他声嘶力竭,最后已吼破了音。他将不服与怨恨都发泄在亲人与妃嫔身上,可那些鲜血,也根本没如预想之中那般冲刷掉他的愤怒,最后却变作罪恶感如藤蔓一般狠狠缠绕住他,他越是想挣扎忘掉,就越是记的清楚,他的母亲如何不可置信,他的妻子如何求饶,他紧身服侍的内侍如何躲藏反抗还是被他抓住
李启天吼不出声了,瞪圆了眼忽而拧脖子往左看,忽而又往右看,口中不住道:“走开,你们都给朕滚朕是天子朕要扫平天下”
逄枭保持一手将秦宜宁拦在自己身后的姿势许久,垂眸看着已似疯癫的李启天,无声叹息。
“他疯了。”
“王爷,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吧。”于子秋上前来进言。
逄枭看了看于子秋,摇头道:“人已经如此,杀不杀都没有什么意义。想问的问不出,想让他说的也说不出。”
秦宜宁也点头,她也觉得逄枭不亲手去杀掉李启天是对的,没必要为了这个人背负上弑君的罪名,这会成为往后跟随一生的污点。
逄枭道:“将他好好看顾起来,多命人伺候。”
下面的人立即明白,虎子亲自去选人将李启天看管了起来,说是伺候,其实就派人重重把手,绝不许李启天有逃脱的机会。
李启天被人押着手臂带走了。
逄枭拉着秦宜宁转身离开养心殿,吩咐道:“命人清理此处,亡者厚葬。”
“是。”于子秋立即点头应下,殷勤的跑去传话。
一行人走了很远,直到空气中再闻不到那浓郁的血腥气,逄枭才道:“是时候请北冀皇子入宫了。”
秦宜宁与季泽宇都点头称是。
松全等北冀遗老都觉得十分意外。
他们的设想,拿下了今上,这个皇位逄枭必定要坐的,他身边的人拥护就不说了,即便放在民间,逄枭怕也是众望所归,先前说什么赞同北冀皇子的檄文,要恢复北冀社稷,为百姓谋福祉,那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是给新帝一个台阶下的。
只想不到,逄枭竟然没有急着去登上大位。
一众人离开皇宫,街道上此时已有少部分好奇的百姓探头探脑,不敢凑近了询问,却躲在街头巷尾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