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女子被一耳光扇在墙壁上,没有几两肉的脸颊上留下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她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只是留着眼泪,望着相公手里的那些铜钱,哀求着让他还给自己。
这二十八枚铜钱,瘦弱女子偷偷攒了半年,没有克扣家用,是从自己嘴巴里一点点省出来的。
就为今日。
瘦弱女子知道,她那个外甥肯定会来看自己,每年今日都是如此。
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当年看着那孩子流落街头都无法帮衬,至今仍然郁结难过,更觉得愧对死去的姐姐和姐夫,总想着找机会弥补。
惟一能做的,只有这些。
“求求你,你还给我吧,我没拿家里钱。”瘦弱女子哀求着跪地磕头。
“你放屁”
眼泡浮肿的白净汉子无动于衷,反而愈发愤怒,一脚踹过去后,指着女子大骂,“你身上什么不是家里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我没”
“娘,这就是你不对了。”
这时,铺子里侧走出一个高瘦少年,后脖子上长着一颗偌大肉瘤,快抵得上半个脑袋,偏生脖子还特别长,被压迫得往前探去,看起来像只伸长脖子的乌龟。
高瘦少年走近后,居高临下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娘亲,叹息一声道:“你看爹每日寅时就要起床干活,支撑起这个家容易吗,娘你攒点钱不要紧,怎么尽往外人手上送呢”
瘦弱女子抬起头,眼泪划过脸颊,没去争论自己每日丑时便要起来干活,“那不是外人,那是你姨娘的儿子,你亲表弟”
“娘,这个你说的可做不得准,城里谁不知道,那小子是姨丈驻兵在外的时候生的”
“你给我住口”
瘦弱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别人损她姐姐名声她或许管不到,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家儿子故意编排,他姐夫是给孩子取完名字才离家的,章安巷那一片人全知道。
“我说的是事实嘛。”高瘦少年不以为意。
瘦弱女子怒视着他,又看了眼把铜钱塞进衣襟里的相公,嘴唇翕合,终究没再言语,但那双浑浊眸子里淌下的眼泪,却是越来越多。
隔壁左右的铺子倒也有人注意到动静,就连过来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实在见怪不怪。
夏家那媳妇,若是三天不被打才叫奇怪。
卖豆腐的夏东光,委实不是个东西。
那个叫夏成器的儿子,最不成器,小时候且不说,如今快要戴巾的年纪,一膀子力气他爹都不如,也没见护过他娘一回。
那蛾娘还是教书先生家的闺女,嫁给这卖豆腐的夏东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
金玉良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