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胡芳芳很快就高兴了起来,因为赵小禹说,要亲自送她去学校。
赵小禹直到现在还经常后悔,当初没有送九妹去学校,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不寒而栗。
而且,九妹有了污点,成了刑满释放人员。
赵小禹担心,胡芳芳也要步九妹的后尘,毕竟她有“前科”,中考时就玩过一次失踪。
阳历的八月底,赵小禹带着胡芳芳踏上了远行的列车。
和胡芳芳一起出行,赵小禹的感觉是,万事无忧,他跟着就是仗胆的,实则没多大用,甚至还需要胡芳芳照顾他。
他们拿着一个拉杆行李箱,基本是胡芳芳在拉着,赵小禹要拉,她死活不让,只是要上台阶时,她提着略感吃力,才允许赵小禹帮她一把。
可能在那个家,胡芳芳当惯了“丫鬟”吧,她总是很贴心,仿佛能猜中赵小禹的心思似的。
在定东市火车站候车时,赵小禹口渴了,正东张西望着哪里有卖水的时,胡芳芳就从包里拿出水杯,说一声“哥,我去打水”,然后就跑了。
赵小禹有点饿,正在考虑要不要吃点饭再上车时,胡芳芳说一声“哥,我去买几个包子”,然后又跑了。
赵小禹闷了,正在暗自埋怨时间过得慢时,胡芳芳说:“哥,你出去溜达溜达吧,行李我看着。”
又指着不远处的ic卡电话机,“检票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赵小禹忽然对这个异姓的妹妹产生了兴趣,他想起了多年前流行过的一首名叫《杜十娘》的歌曲。
“你要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给你做面汤;你要是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给你做衣裳;你要是闷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给你解忧伤……”
胡芳芳比杜十娘还杜十娘,杜十娘还需要“对她讲”,胡芳芳则全靠自己察言观色。
赵小禹在舒心惬意之余,又不由为胡芳芳感到些许悲凉。
从小生活在家人夹缝当中的她,学会了超乎常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完全丧失了自我,自己这个当哥的,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会哭的娃娃有奶吃,不会哭的胡芳芳就常被大家遗忘。
一转眼,她已成年。
奈何岁月不回头,遗憾终将成永久。
也许,对于胡芳芳来说,离开那个家,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
检票时,赵小禹吊儿郎当地随着队伍缓缓前行,时而和胡芳芳拉开了距离,这时胡芳芳就会拉他一把:“哥,来这边!”
仿佛一个母亲,生怕丢失了自己的孩子似的。
某种程度上讲,赵小禹就是个累赘。
整个行程,他什么都不用做,悠闲得像个地主老爷,以至于手包丢了都浑然不知。
手包里有手机,现金,各种证件等,赵小禹发现它不在自己的手里时,已经坐上了火车。
正当他慌得不知所措时,胡芳芳说:“哥,你在找包吧?”
然后把他的手包递到他面前,原来并没丢。
在火车上,赵小禹睡在下铺,胡芳芳睡在中铺,因为天热,赵小禹不盖被子,而当后半夜感觉到冷时,突然一团温暖扑面而来,那是胡芳芳给他盖上了被子。
火车摇晃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彼地,两人下了车,人流如潮,胡芳芳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赵小禹,见缝插针地出了车站。
“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路。”胡芳芳交代一声,快步向远处走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说:“先坐814路公交,再转2号专线,一个小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