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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佟凯“那要是几十年,不就”

江子蹇笑道“到时换成项链戴脖子上可以换成大的。”

佟凯“像沙僧一样吗”

江子蹇“哈哈哈哈”

两人给对方系上转运珠,牵着手,吹着口哨去看电影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

天和躺在床上,手里抛着关越给他的戒指,金光闪闪,房里开了视频大投影。

投影另一边,江子蹇一身睡衣,在他的床上蹲着,像条狗般四处伸着脑袋去接,想隔空来咬天和的那枚戒指。

天和“你是拉布拉多吗”

江子蹇说“你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

天和“你爸不是让你找关越学学么”

江子蹇说“可我现在一堆事儿啊我都不想回家了”

天和没说话,出神地看着手里的戒指。江子蹇躺下,抱着枕头,两脚抬起来,蹬着枕头滚动,像在玩杂耍。

“他交给我的第一份活儿,是打一个官司。”江子蹇说,“这官司得怎么打”

江子蹇开始朝天和倒苦水,内容是有关江曼与澳洲一家供应商的官司,这案子不算太复杂,只要打赢了,这家叫霍兰思的供应商与江曼签订的二十年合约将被废止。而江潮生给出的承诺,是只要作为被告方代表的江子蹇出面,顺利解约,就接受他与小恋人的感情关系。当然,结婚另说,还需要江子蹇继续努力表现下。

解约势在必然,霍兰思近几年供应江曼的货物质量已明显大不如前,江潮生对合作方的杀熟相当生气,并心知肚明,自己手下一定有人收受商业贿赂。

江潮生已物色了另外几家供应商,与霍兰思解约,最坏的结果是出一笔数目不菲的毁约金。交给江子蹇,意图无非也是让他设法帮忙省点钱,省下来的就给他当零花,拿去给爱人扶贫了。

“委托律师事务所。”天和为江子蹇指点迷津,说,“我看那家叫诺林的就不错。”

“我家的律师一定会觉得我抛弃了他,大哭大闹吧。”江子蹇无奈道,“其实本来没我什么事,我爸就想让我通过这个案子,搞清楚细节,一步一步来,学点东西没办法,为了养老婆”

“哦”天和说,“确定是老婆了”

江子蹇“未曾驯服,不过他说他喜欢我,先不上床,慢慢来吧。”

天和“他一直喜欢你,只是对你没什么依赖感。”

江子蹇“要怎么让他对我建立依赖感呢”

“变强大。”天和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吭声了。

江子蹇“像关越那样么”

天和不予置评,只出神地看着戒指。江子蹇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给佟凯回消息。

“对了”江子蹇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需要一个私人顾问,可以让普罗来帮我么我需要大量的资料和案例,还有案情分析,现在我家的律师团意见总是不统一。”

天和“呃,普罗”

普罗“好的。你会想念我么”

天和看着戒指,说“小别胜新婚,明天去上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耶”江子蹇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两脚开始鼓掌。

五分钟后,天和侧头说“子蹇,关越终于找我复合了。”

江子蹇没听见,视频那边,他的头发凌乱,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天和“普罗”

普罗“我在听。”

天和“我觉得你今天的话似乎变少了。”

普罗“我在思考。”

天和“思考什么”

普罗“思考你是否需要我的意见。”

天和说“你的意见太不中立了,明显向着他那边。”

普罗“江子蹇睡着了,把视频关了吧。”

天和“子蹇一睡,打雷都不会醒的。”

天和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江子蹇睡一张床,在这点上江子蹇与关越非常不一样,天和半夜只要醒了,关越就会马上察觉到,起身给他倒水,或观察他是否做了噩梦。

“我爱他,普罗。”天和说,“我爱关越,在拉萨那天,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走到八角巷的尽头、来到大昭寺前时,他能伸手抱我,说宝宝,对不起,别离开我,我们不分手了行吗。”

“可是啊,”天和伤感地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当他想找我复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快乐,而是害怕。”

天和从床上起身,走出卧室,下楼,打开餐厅里吧台的灯,倒出一杯牛奶加热后,注入些许朗姆酒。阴雨连绵的冬夜里,落地窗外,漆黑的树木依偎在一起,犹如寒冬里情侣的影子。

“我害怕拥有后的失去,害怕熟悉后的陌生,害怕再去经历一次在我还没有真正长大时候,所面对的爱情的考验。”天和来到二楼的走廊里,在堆叠于一处的软沙发上坐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

蓝猫小田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一跃跳到天和怀中,天和摸了摸它。鹦鹉醒了,在头顶的架子上拍了几下翅膀,鳄龟则从走廊里慢慢地爬过来,停在天和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普罗保持了沉默。

天和“小时候,大哥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秋姐。我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行字,我这一生都会记得,余情未了,必将庸人自扰。物是人非,何苦画地为牢。”

普罗“人不一样,感情也自然不一样。”

天和“昨天晚上,我很想答应关越,可是再重复一次我们走过的路,最后走到分手,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拉萨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生里,我不会再谈任何恋爱、再接受任何人的表白,但这不代表我就会和关越重新尝试着在一起,普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想这也许有点费解”

普罗“嗯。”

天和喝了口牛奶,出神地看着玻璃窗,说“你在学习,还不能理解。”

普罗“我想听听你的回忆。”

天和有点茫然道“我不知道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就在这里。五岁的时候,我们才搬来此处。在那之前,爸爸买下它来有一段时间了。”

天和对这套房子最深刻的记忆,是在自己四岁那年,某一天父亲朝自己说“天和,我们要搬家了,今天咱们一起,去新家看看。”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闻元恺刚与妻子离婚不久,已不想在原来的房子里再住下去。这套三层小别墅的上一任主人留下不少摆设,顺手就送给了下一任买家。天和进来以后便好奇地左翻右翻,大哥、二哥与父亲在楼下商量着装修的方案。

花园里杂草丛生,树木光秃秃的,叶子全掉光了,前几天下过的雪还没化完,泥地上残余着小堆的雪迹。

阳光从窗帘后投进来,照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小天和穿着羊绒上衣、格子长裤,围着围巾,走进房间时,在灰尘里惊天动地地连打六个喷嚏。

外头响起汽车声,天和把一个木箱推到窗边,爬上去朝窗外张望,灰蒙蒙的玻璃外,大门前停了一辆黑色的强生出租车,关正平带着一个小孩,从车上下来。

小天和拉上窗帘,四处看看,又把箱子推到书架前去,想伸手去够一个密码发报机,那是更早以前留下的东西,历史足有三十年了。

楼下传来父亲的声音“天和跑到哪里去了”

关正平的声音道“关越自己上去找弟弟打个招呼,带他下来。”

书房门被推开,天和回头,那是他与关越这一生里的第一次见面。

八岁的关越穿了件灰色的修身羊绒毛衣、黑色西裤、擦得发亮的小皮鞋,毛衣袖子捋了起来,手腕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电子表,脸上带着疑惑,站在门外看天和。

关越比同龄人长得更快,刚满八岁已和天和的二哥、十岁的闻天岳一般高,天和还以为他是个初中生。

“嗨,闻天和。”关越说。

四岁的天和只是点了点头,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不太爱说话了。

“你在做什么”关越疑惑的目光沿天和的身上转到书架最高处的密码发报机上,继而走到他身后,说,“下来,我帮你拿,太危险了。”

天和便从箱子上下来,关越踢过来另一张小板凳,站上去,刚好够着,并取下发报机,问“你想要这个吗”

天和点点头,伸手去接,关越却说“很沉,你抱不动。”说着把它放在书桌上,拉开椅子,把天和抱上去,天和跪在椅上,好奇地看发报机。

“这是什么”关越靠在书桌前,手肘撑着桌面,稍稍侧头,观察天和稚嫩的面容与明亮的双眼。天和瞥了他一眼,很快就转过视线,停留在发报机上。

“密码。”天和自言自语道,“它坏了,密码手册在哪里”

天和从发报机下扯出电源线,这台发报机实在是太古老了,电线被耗子啃掉了漆皮,几根线裸着。关越回身去书架上,抬头看,找到一本发黄的密码手册。

天和拿着插头,爬上桌面,躬身插进墙上的插座,倏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将只有四岁的天和电得摔了下来,“咚”一声摔在地上

关越顿时转头,转身冲向天和,天和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关越焦急道“闻天和”

关越抱起小天和,把他放在书房中间,楼下关正平喊道“关越”

关越已来不及回答,马上俯身到天和胸膛前,听他的心跳,再听他的呼吸,继而跪在他身前,捏住天和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给他做人工呼吸。

按胸膛,人工呼吸,按胸膛,连着半分钟后,天和猛地咳了几声,迷惑地睁开双眼,面前是关越充满惊惧的眼神。

天和“”

关越筋疲力尽,坐在地板上,伸手把天和搂到怀里。

天和不明所以,正要起身继续去摆弄他的发报机,关越却把天和斜抱了起来,不管他的挣扎,抱出书房,径自下楼,天和不住推关越的头,说“让我上去”

“不行”关越呵斥了天和,把他放在沙发上。

楼下关正平与闻元恺、闻天衡都笑了起来。

关正平“关越,喜欢弟弟吗”

关越却充耳不闻,教训道“在这儿坐着,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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