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她身怀有孕,家世清白,跟了彦儿三年,理应抬为平妻,绾眉,你可有异议?”
宁家老夫人端坐在堂前,面色威严,语气咄咄逼人。
瞿绾眉静坐在堂下,如绢墨发拢在耳后,挡住了她眼角一晃而过的凉意。
若是换做从前,她一定会在此刻勃然大怒大闹宁府,可惜,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国公府二奶奶。
她重生了,重生到十年前她的夫君宁彦即将迎娶外妇章莺莺为平妻的日子。
瞿绾眉本是京中第一富商瞿家的独女,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行头与做派与那侯门贵女无异。
宣国公府宁家为了瞿家丰厚的嫁妆,求皇上赐婚她和二公子宁彦。
然而新婚之夜,那位本对她百般讨好的宁二公子竟掐着她脖子,将她抵在大红床上说尽羞辱之言。
他说:“你一个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哪配得上我国公府,今日我许你八抬大轿进门,已是莫大的恩情。往后,我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他话落之时红袖一挥,毫不留情地将丢她在新房,让她守了整整三年活寡。
如今他已在外又另寻了一位美娇娘。
美娇娘姓章,是朝中七品官员的次女,也算是官家小姐,偷偷跟着宁彦厮混三年。
现在章氏有孕,为了保全二人名声,两家决定娶她进府做平妻。
名义上是平妻,实则是借着章氏打压瞿绾眉,趁机夺走她的钱财,抬章氏为正室。
前世,宁家人就是在章氏进府之后,一改平日顺和的嘴脸,污蔑她不孕善妒,夺她家财,将她以疯病困在府中,每日用毒汤毒水酷刑伺候着,让她才二十多岁的光景头发掉光,全身溃烂而亡。
如今重生来一次,她绝不会再走老路。
此刻,肃穆的大殿内围坐着各房的夫人,她们神色各异,有掩面偷笑,有幸灾乐祸,都在等着她发疯。
“绾眉!”宁老夫人再次朝她唤道,“你成婚三年都未能有身孕,我们宁家可不能无后。”
瞿绾眉收回思绪,眼眸沉静如霜,冷笑道:“老祖宗,宁彦自成婚就未与孙媳同房,无后岂能怪罪到孙媳身上,难不成要孙媳自个去府外给他揣个孩子?”
众人大惊,原来宁彦在成婚之后就从未碰过她,这可是稀奇事。
知晓内情的宁老夫人和宁夫人脸色骤变,赶紧叫住她:“绾眉,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言乱语!”
瞿绾眉抬起衣袖露出臂弯里的守宫砂:“老祖宗你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胡言乱语。”
宁老夫人见到那刺目的红,身子一晃,险些把手中的佛珠掉落。
瞿绾眉不等她继续发话,笑:“老祖宗,母亲,你们可莫要把无后的罪名落到孙媳头上,孙媳可担不起,宁彦他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在外藏了女子三年,又何来是孙媳的过错。”
“你们与其过问我,不如去问问天下人,此事到底成不成体统。”
过去她莽撞懦弱,现在她早已不似当初,一席张弛有度的话怼得在座众人哑口无言。
且先不说他们本就不可娶平妻,谁还不知道正室没有有过错,哪有娶平妻的道理。